“……呃……”
枭双手撑住长刀，跪倒在地，眼眸低垂。
“失败……了么……”她低声说。
触不可及的力量，绝对的压制，正如白裙女子所说的一样：她没有机会。
白裙女子似乎已经对枭失去了兴趣，目光越过她，朝前看去。
反应堆边。
苏燃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，继而，她慢慢地抬头，身体慢慢地弓起，双臂撑起整个身体，站了起来。
满目的光焰在扭曲，燃烧，可再也烧不进少女的眼瞳。那双眸子已经变得如此幽深，如同地狱之下的无底深渊。
“苏燃……”
枭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站着的苏燃，她的身影，与记忆里的某个影像重叠起来。
暴虐，冷漠，如暴君般的恐怖威压。
苏燃向前走出一步，然后她环顾四周，目光停留在了实验场的边缘处，那儿，躺着戴安娜的大口径手枪。
“……”她歪了歪头，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，如同将要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般。
苏燃走了过去。
手枪被握在手里，苏燃慢慢地抬起手，似乎是有些好奇地观察着这把大口径手枪。
然后她伸直了手臂，手枪的准星瞄向前方。
“砰！”
扳机扣动的瞬间，枪口冒出了黑色的火焰，而从枪口炸出的，是黑色的子弹。
纯黑色的子弹被推出枪膛，整颗子弹都被包围在了黑色的雾气中，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直线。
白裙女子的面色忽地变了。
漆黑的子弹撕裂着空气，打穿了白裙女子的右肩。
苏燃的眼眸中映出迸溅的鲜血，她的手指，再度叩下扳机。
“你怎么会……”白裙女子惊叫了一声，声音里，竟然带上了一丝恐惧。
第二颗子弹击中了白裙女子伸出的左手，连带着击碎了她掌心里正在聚集的光焰。
白裙女子踉跄着后退，溅出的鲜血，染红了她的白裙。
燃烧的光焰在急剧地熄灭，苏燃的身后，反应堆里的红光黯淡了下来。
苏燃已经放下了手臂，手枪自她的手中落下，掉在了地面上。
她的瞳目在渐渐地变得清明，暴戾的气息如潮水般退落下去。
枭猛地跃起，长刀倒提在手中，身影与白裙女子交错而过。
凄厉的刀光划开了白色的长裙，刺目的血痕被刀影一笔描出。
白裙女子跪倒在地，鲜血从嘴角溢出。
枭的长刀停在半空中，刀尖对准了白裙女子的额头。
“为什么……会是你？”白裙女子抬起头，目光看向了苏燃。
苏燃无力地摇头，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。
“痛……”
刺痛感再次袭了上来，可是意识却在渐渐苏醒，越来越清晰的痛感传入了苏燃的大脑。
枭收回长刀，步伐不稳，踉踉跄跄地跑向苏燃那边。
苏燃的肩膀被扶住，她歪了歪头，躺倒在枭的怀里。
“……”
枭用双臂环住苏燃，让她能更舒服地靠在她身上。
苏燃微微抬头，看见了枭的侧脸，那真的是一张很可爱的萝莉脸，可是没有太多表情，即使是在现在。
“你是面瘫吗？”苏燃努力地想笑笑，可最终也只是微微地扯动了下嘴角。
枭不说话，只是低头看着她的脸。
“就算是机械人，但也该有自己的情感吧？”苏燃继续说，突然猛烈地咳了一声。
“别说话了。”枭说道。
“你看一下我的右手，好像……没有感觉了。”
枭轻轻地拉起苏燃的右臂，手上的防护手套已经破裂，甚至连那块记录屏，也变得支离破碎。
防护手套被慢慢褪下，露出了里面僵硬的右手。
少女的右手怪异地蜷曲着，鲜血淋漓，血肉模糊。
苏燃努力地想抽回右手：“去看一下戴安娜，我……我没事的。”
枭沉默了几秒，继而看着苏燃的眼睛，低低地说道：“你会……没事的。”
像是在重复，又像是在承诺。
“嗯。”苏燃用力地点头。
枭慢慢地松开手臂，轻轻地把苏燃放平在地板上，然后她转身，向戴安娜那边走去。
戴安娜的上半身被抱起，枭伸出手，按在了她的心口处。感受到的，是缓慢而微弱的心跳。
狰狞的伤口撕裂了戴安娜的腹部，即使是防护服，也没能抵挡住爆炸的冲击。
戴安娜脸色苍白，双目紧闭，地上是大滩的血迹，显然，是已经失血过多了。
“可悲，”不远处，白裙女子忽然开口，“你们的命运，大概也到此为止了吧。”
枭猛地回头，眼眸里映上了暴怒的血色。
“再见，”白裙女子轻轻地笑，“主说，我的时间到了，是时候该回去了。”
她的身影如镜子般破碎，如灰烬般消散开来。
二号保育舱。
“特弥尔，你快过来看！”
爱丽丝的指尖不断地敲击着面前的键盘，电子屏上，是不断更新的波形图。
“怎么了？”特弥尔走过来，看向屏幕。
“看那个！”爱丽丝指了指电子屏幕，似乎有些惊喜。
屏幕上，波形图的曲线在不断地走低，甚至快要与下方的水平横轴相重叠。
“射线浓度……怎么会？！”特弥尔讶异地说。
电子屏幕忽然闪动了一下，图像消失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不断加载的进度条。
“通讯成功接入……”
一个青年男子的身影出现在屏幕里，面容英俊，海蓝色的双眸里，一片沉静。
“我是安托·米拉斯，”男子轻轻开口，“救援部队已经进入278号保育区，请各位打开舱门，接受援助。”
……
苏燃抬起眼眸，看向前方。
“有光……”
半开的舱门外，柔和的光线透过门缝，在地面上印出一片温暖的白色。
“队长！”有人在呼喊。
舱门被用力推开来，白色的光线倾泻而入，瞬间填满了整个走廊，驱散了舱内的黑暗。
苏燃看见了身穿白大褂的人，他们的身影，在温暖的光里若隐若现，他们在向她跑过来。
她询问似地转过头，看向枭的眼睛。
枭轻轻地点头，嘴角露出一抹极浅淡的微笑。
得救了。
——序章 噩梦时代 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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